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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(fā)言人 我的美麗胡子 發(fā)信 發(fā)帖:157 回復:789 注冊時間:2004-02-23 08:27:12 |
86年的初春,湘中地區(qū)氣溫仍舊很低,可我的情緒更低。雖從獨木橋擠了過去,可畢業(yè)分的工作在一個遠離城市的山包上(到小鎮(zhèn)要30分鐘、到縣城、當時縣城與市在一起、騎自行車要70分鐘)。別說看MM,就是看到母蟑螂都很希奇。一份報紙除了接見外賓、評論員文章、政治、就是某某講話、再不就是某某領導檢查、視野某地。一本雜志從早班、中班、晚班、從星期一、到周末、傳來傳去。  雖然當時的紅本子很吃香,可本人的“成份”不好(地主‘外公當年有200多畝地’、資本家‘爺爺在一個現(xiàn)在的地級市內(nèi)有16間鋪面’、國民黨‘老爸是國民黨憲兵總隊湖南支隊的少!、反革命‘毛選四卷老爸用來包煙讓姑父看見告了’、如果經(jīng)歷過當時那年代的人,就會知道這么多的“好事”全讓我攤上了。也就能想象得出我家會是什么環(huán)境)。  用一句在我八歲時,生產(chǎn)隊一個有5個丫頭的媽媽話來證明。大人笑話我看上了她家的三丫頭。她指著我說!拔揖褪且粋晚上生一個女兒,也不嫁給他們家”,F(xiàn)在三十二年過去了,她當時的表情仍舊時時浮現(xiàn)在我眼前。而且次次一想起來我就全身雞皮。  工作了,可姐姐早就嫁了。姐姐是48年出生。哥哥55年出生。到76因為娶不到老婆娶,后多方托人介紹娶了一個湘北的水鄉(xiāng)姑娘。在77年時,我全家當時負債就高達3000多元。而全家當時的全部家當也不值當時的幣值300元。  可想而知我的學費有多難要到。初中之前,兩個母雞生的蛋就是我的學費、紙、筆、費來源。爸爸自從在廈門被紅四軍包圍收編后就不肯干活。要不是媽媽看的緊。爸爸早死了一千次了。也不會有我哥、我來到這世界。  家里沒有勞動力,哥哥就要支持一個根本不象家的家。媽媽成了一個爭工分的機器。天天是天不亮就出工、很晚才回來。一直到我初中時。我沒有吃過一餐晚飯是在有光線的時候。  每年、年三十、年初一也都是如此。因為我們家不需要去給人拜年。所以生產(chǎn)隊會叫我全家去看曬谷場、養(yǎng)豬場。這種輕松活計不到過年我們家是攤不上的。而且過年給的工分也高。所以我全家都樂意爭工分。  不要拜年是因為我奶奶50年就自殺了。爺爺挨到了我出生的當年也逝世。外公讓“人民公社”在“三反五反”時就“專政”了。(因為田地太多要槍斃)。外婆不想外公在天國寂寞,外公升天的當晚也跳了池塘。幾個姨媽都是好不容易才嫁了死了妻子的“紅五類”,不敢來看我媽。姑姑一直到三十多歲才嫁了一個死了妻子的大隊支書。姑父家是五代“又紅又!钡摹柏毾轮修r(nóng)”。更不會來看我們家了。我小叔叔一肚子詩、詞、曲、賦?删褪侨⒉坏嚼掀。至今還是一個人。因娶不到老婆,小叔遠走江西幫人扛竹子。所以別人家都在過年的時候。我們?nèi)抑挥猩蠅灥姆荨?nbsp 在我不到5歲時,家里沒有人看著我。爸爸是除了睡覺就不管事的。媽媽只好送了一個老師十個雞蛋。將我關進了“小學校門內(nèi)”。毛的語錄、“金順華”“歐陽海”日記開始了我的學生生涯。  在小學,我成了老師的活教材,如果教到黃世仁、南霸天、劉文彩、國民黨、地主、反革命“如何、如何欺壓老白姓”時,就會叫我站到講臺前面。最少要站一節(jié)課。最長時間我站過一個上午“三節(jié)課”。  每次深夜開批斗大會時。(農(nóng)村白天要干農(nóng)活、學校上課,所以每次政治運動來了,大批斗會都在深夜,在學校的操場上。晚上農(nóng)村人沒有事可做,生產(chǎn)隊又記工分。所以到的人特別多)。我爸是必到的對象之一。而我就必須站到學生的最前面。在山呼打倒我老爸時。我不舉手一同叫打倒,后面的同學就會踢我的屁股。這樣的學生生活我挨了4年。  到了72年之后。運動少了。我才能安生的讀一點書,我的成績也就從四年級開始追了上來。也是老爸的一句話與老媽的老黃牛生活方式。讓我發(fā)狠、拼命的學。不管老師,同學如何看。我只有讀書這一條路了。  窮人家的孩子懂事早。老爸的原話是:“我們家族的未來只有靠你了。我不行了。你哥更不行了。如果你還認我這個爸,如果我死了,你還有臉來我的墳前燒‘一柱香’。如果你還想有錢給我燒‘一柱香’。你就給我認真讀書。否則。你可以不讀書了。去爭工分”。  當時“一扎香”(不知有多少根)要5個雞蛋。還得偷偷的去買。因為“香”是四舊的產(chǎn)物。當年有一個運動好象是叫“破四舊、立四新”。只是記憶,具體我說不清了。但破四舊、立四新是肯定的。砸古廟、砸祠堂、燒文物、毀菩薩就是那年代。  我不是為了能給我爸爸在死后燒香、也不是為了有錢去買香燒。當時我很看不起我爸爸。我是為了不干農(nóng)活。搶早、插晚、修河、修公路我是真的怕。一來是我懶惰,二來是真的累。讓我發(fā)狠讀書的另一個原因是。我的家族沉淪了。我有責任為一個家族的興、衰努力。  我對我爸的看法改變是在我讀初中一年級時。當時我13歲不到。媽傾全家的的余錢19大元。讓爸爸帶我去市內(nèi)看我爺爺當時擁有的16間鋪面。那16間鋪面的雄偉大與寬大,給我的第一感覺是我爺爺?shù)臍馄桥c能力。第二感覺是我家當時的可憐與凋憐。第三感覺是人生的落差與悲哀。  我看著50多歲老爸那無聲的淚?粗沁M進出的男女、看著與我同年齡在歡奔亂跳小孩。說真的,我當時只有一個想法,那就是想殺人,想殺死所有住在我爺爺鋪面里的人。那是我們家的,那其中有屬于我的一份。可我連走進去的權利都沒有。一個5分錢1兩糧票的燒餅,支持著一個13歲的男孩與父親在那街對面站了一整天。  當星星滿天之時,爸爸拖著我向回走。父子倆走到天快亮了才到家。可我不覺得累。一個人站在我家門前的池塘邊上。我人生第一次發(fā)出了嚎叫。那叫聲我相信能傳出十里。我爸爸媽媽站得遠遠的,看不清他、她們的臉,但我知道,他、她們都哭了。  從那一天起,我不需要有人叫我讀書,更不需要老師叫。下課了。同學們都去玩,只有我。一個人在做練習。并且是多數(shù)的練習都重復做兩次。放學的路上,我要去采棕樹子、黃枝子。1公斤曬干了的棕樹子能賣1角錢、1公斤曬干了的黃枝子能賣2角5分。  我上學的路都是從山邊走。路邊上有很多棕樹,山上面有很多黃枝子。我上學帶有砍刀,留意到有棕樹子時,將砍刀埋藏好。放學就砍了背回去曬干。星期天擔著去收購站賣。再到鎮(zhèn)新華書店換回來圖書。上甘嶺、青松嶺、楊子榮、江姐、劉湖蘭、紅湖赤衛(wèi)隊、閃閃的紅星、等圖書當時都只有8分、1角2分錢左右。我兩周一盤都能換回來10本左右的圖書。  換回來的圖書我用磷肥袋子紙包好。(現(xiàn)在叫牛皮紙)。寫上名字、編上號碼用建房子的土磚壓著。上學時帶到學校“租給”同學看?1本1分錢?5本3分錢。當時圖書是僅有的課外讀物。老師有時也借了看,只不過沒有錢給。最多是換來女老師中午吃剩的幾塊肥肉。這足以讓全體同學為之羨慕。(因為離家很遠,中午飯都是帶到學校,學校幫加熱再吃)。  有了老師的參入,我的圖書“租借”很成功。連霸王生也不敢不給我“租金”。到我初二。我的學費就不再靠母雞生蛋了。能自足還有余錢給我媽買上半斤豬肉。當時供應的豬肉7角7分一斤。議價豬肉9角5分一斤,每次我最多也只是買半斤豬肉。  我現(xiàn)回想起來,主要是當時的讀物少,加上中午午睡時間長,長達80分鐘。老師們有時不午睡。沒有東西看。只好向我“租書”。加上我的成績好。數(shù)學全年級第一、二。從沒有到過第三。其它課都在年級的前十名。  到高中,住校了,沒有辦法賺錢。在初中時積累的200多本圖書。成了我生存的基礎?蓻]有新書增添,很快我就兩手空空?考依锝訚钯M。這時我的嫂子過來了,媽媽也快50 了。再也幫不上我什么。向哥哥要錢,無異于與虎謀皮。我再度依靠母雞生蛋才能活下去。可我知讀書的意愿更強,常常是一包“榨菜頭”對付一個星期。(榨菜頭是媽媽做的)。  是“榨菜頭”“母雞”送我擠過了獨木橋。是母親的雙手送我過了河。所以我至今也不敢吃雞肉、雞翅、雞腿。  是我的母親那粗糙的雙手將我推過了河。更是我爸爸那一把老淚,讓我知道了我的責任重大。  當收到錄取通知書時,我第一個去的地方是我爺爺奶奶、外公外婆的墳墓。第二個的地方是我爺爺那16間鋪位。其它的人都不知道我錄取了。  在離家時,我們一家人(多了一個姐夫外、小外孫、小侄子)坐在了一起,那一餐是我至當時最奢侈的。有5角錢的豬肉、一條我姐夫(當時是小學老師)從他學生家里借來的魚、我媽還殺了一個公雞。雞肉一塊我也沒有敢動。我怕我后面幾年還要仍靠母雞生蛋才能活下去。我不能忘了是雞蛋將我送出了農(nóng)村。  當我提著被子、幾件衣服離開家時。我第二次站在那池塘邊上嚎叫了。因為上午,那叫聲召來了整個生產(chǎn)隊的眼光。(同時也將我的小侄子嚇哭了。但沒有一個人走近我和走近我家。當我站在山頂上回頭看我那“家”時。我發(fā)出人生的第三次嚎叫。我想我那叫聲一定比沙漠中的狼嚎還要凄涼。因為山周邊的幾個生產(chǎn)隊的人都跑了出來。  84當我畢業(yè)分回去再次見到我媽媽時,她告誡我,今后別再嚎叫了,很嚇人。  剛上班,我背負著振興我家族的豪情,決定在單位要混出個人模狗樣來。但決不是為了報效祖國,是為了讓我的父母能在人前抬得起頭。我開始告誡自己,要拿出在農(nóng)村做農(nóng)活的勁,做好工作。  上班的第三天,我就發(fā)現(xiàn)我錯了。因為沒有人當我一回事,當時的郵政局(現(xiàn)在應該說是電訊局)跟本就不在乎我。沒有一個部門肯要我。一直到第五天,總算是將我“高就”到了那山頭上的交換機站。(為了備戰(zhàn),當時的交換機站多數(shù)建在山里)。  到交換機站,接待我的是從山下到山上滿山的螞蟻。和一直到晚飯才睡醒的“站長”。后來我才知道,因為我有“紅本子”,我的工資沒法定。最后給我定的工資居然比“站長”高了2元8角。這下可好了。我人沒有到,站長就知道了。我居然比他這“老革命”(在交換機站干了16年)一個月多了3。5斤豬肉。  在我工作之余,因為我還需要“接受再教育”,因為我“大有作為”,因為我年輕、因為要培養(yǎng)專業(yè)技術人員。所以我要為站長每天打掃他的房間、辦公臺、從山頂上擔糞、肥、山底下?lián)疂菜诎肷窖捣N的十多塊“自留”菜地。  同時也因為我的工作“出色”,在我工作的第二個月,我就分配到了一個只有三只腳(另一只腳與對面辦公臺用一塊木板固定在一起)的辦公臺上的一個抽屜。我拿到我人生的“第一把鎖匙”。當時站里共19個同事。有抽屜的只有8個。我是第9個。也就是說我的“鈔票”“糧票”有了一個“安全的地方”。  每到輪班我就會回家去,不是為了去看父母,而是要去砍棕樹子、摘黃枝子。我當時是站里最高收入者。一個月52。75元,加上補助。我能拿到63元左右(視晚班多少而定)。  可我家里仍欠賬高達2000多元。在上海讀書的三年里,我沒有回過一次家,不是不想家,是沒有路費。我得利用假期將生活費賺回來,幫人補習成了我的專利,當時的學風比現(xiàn)在好多了。幫人補習的錢雖不多,可學生聽話。也用功。這期間我還給我媽媽寄過三次錢。最多的一次是100元整。  在我讀書期間,我哥、嫂與我、父母分家了。因為我讀書最多,所以我要負擔全部債務。我媽在家養(yǎng)豬、雞、爭工分還幫我還了800多元債。(因為我爸爸在我錄取后也開始幫我媽做一些家務事)。但我寄給我媽媽的三次共230元錢。在我回家的當天,我媽媽就交給了我。  輪體的時間是兩個白天,一個晚上。我能砍到100多公斤棕樹子。最多的一次我砍了不下300公斤棕樹子。交給爸爸幫手曬干。下次輪休我就是送到收購站去。換回來我急需要的書。(不是想做什么學問,是那山包上的時間沒有辦法打發(fā))。我從雜志、名著、歷史、到收藏知識類的書,只要我尋得到我就看。  因為我去新華書店次數(shù)多了,一個阿姨發(fā)現(xiàn)我愛看書,又經(jīng)常只能買便宜的書看,就好心的介紹我。她有一個侄女在市圖書館?赊k借書證。當時要辦一個借書證。要單位的證明。我為了辦到借書證,我開始了我人生第一次行賄。行賄的東西是一條我家門前池塘里的草魚。是我偷偷釣的。有三斤多重。為了釣到一條大一點的魚,又不被生產(chǎn)隊發(fā)現(xiàn),我用了三個輪休機會。釣到了第二天我就去行賄了。  情況不錯,我的魚送到,小姑娘就幫我辦了一個借書證。只不過不是我的名字。是用她爸爸的名字辦的。(這小姑娘也是我人生第一個最感激的人)。雖然后來沒有能成為我的LP。可我仍舊常常想起她。  有了書,上班的時間就好打發(fā)了。因為交換站基本沒有事可做。天天只是對著那幾臺“高、精、尖”的電子管。抹抹灰、塵之外。基本上不要動它。  一年的時間轉(zhuǎn)眼就過了,男人到了二十二開始思春。周圍的媒婆比我還急。介紹的對象一個比一個漂亮?僧斔齻円坏轿壹易蟆>驮僖矝]有了消息。聽媒婆說。是因為我家的“成份”與“經(jīng)濟”實力“超群”。加上我的老爸不肯干活。所以姑娘們“愛莫能助”。  要想尋一個好姑娘,只有一條路,那就是單位分到了房子。在市內(nèi)結(jié)婚。山上面是不會有人跟著去數(shù)星星看月亮的。鄉(xiāng)下的月亮、星星比山上面的還清晰。不想看了最少還能聽到幾聲狗叫人嚎。  其實當時我并不急,因為我看上了圖書館那位。所以有空就跑圖書館。  在85年的3月18號,(因為一個日子是我的生日、也是我人生的第一次、所以記憶特深)我對姑娘表示出來我的意思時。她的回答讓我從頭頂涼到腳底窩。她在五、一就要結(jié)婚了。愛人是財政局局長的公子。在檢察院工作。  五、一節(jié)我去喝了我人生喝的第一次喜酒(以前我是從來不肯去參入的,一是沒錢、二是沒有人請、三是怕丟臉、四是不想讓人害怕我)。實在是苦酒。但我必須去,畢竟她幫了我。我送她的是一個影集外加30大元。在當時出手這么大方可能只有我一個。所以她后來幫我多辦了一個借書證。是他愛人的名字。  五、一之后。我開始有計劃的與媒婆聯(lián)系,(因為我知道沒有人一能生兩個女兒、最少第二個晚上不會再生)。同時開始與單位領導交往。因為我知道,我要是想找到“愛人”。我必須先有房子。一個單間是我的理想。  幾次跑下來。我絕望了。原因很簡單,單位等著房子結(jié)婚的人有67個。其中最小年齡的都比我大三歲。都到了法定結(jié)婚年齡。也就是說,我要到三年之后才有“資格”去排隊。領導還“語重心長”的對我說,不要有了一個“紅本子”就有了優(yōu)越感。老同志為單做出的貢獻比你多得多。你要顧全大局。  為了“大局”。我對媒婆說近期不必再麻煩了。如果有人愿意在我這“大廈”與我結(jié)婚,我將終生對她“府首貼耳”。一個月、三個月、半年過去了。沒有人愿意讓我一生對她“府首貼耳”。  我知道,紅本子并不能改變我的一生。窮字不是一個“本子”能改變得了的。只有存款“本子”才能改變一個人的命運。  我不能重踏我哥哥的復重轍。我得努力改變我的生活。不為了自己,也為了爹娘。  在工作之余。我開始了抓青蛙、鱔魚、砍棕樹子、挖中草藥。每個雙休我都能弄上十塊八塊 的。到86年的春節(jié),加上媽媽、爸爸的努力。我還清了債。還留了200多塊錢。我家也第一次過年不要去看養(yǎng)豬場、曬谷場。  不看養(yǎng)豬場、曬谷場只能一時,不能一世。想在單位分到房子難上于青天,而我家里是沒有潛力可挖了。我的路似乎絕了!  我不能死,因為爹娘都在?苫钕氯ビ帜茉鯓樱可c死之間。我沒有死的權利。更不情愿一死了之。在當時,比我差的人不是沒有,還很多。  想活就得變,如何變,成了我天天思考的一個問題。  而這個問題只有不到十天我尋到了答案。這是一次偶然的機會。在我那“山包子”的下面,有三戶人家,其中有一戶張姓的兒子在沙頭角當兵,春節(jié)剛好回去探親。又剛好與我聊得來。  他的一次無意之談,讓我茅塞“大開”。他說,在他巡邏的邊境線上,經(jīng)常有人逃去香港。過去幾年就有身份證。他看到回來大陸來過年過節(jié)的香港人個個都很有錢。  不是香港吸引了我,因為我根本不知道香港到底多有錢。但錢字對我的吸引力太大了。第二天我就有意去尋他,問他逃香港是不是很難。他看了我半天,說。不難。說說也不怕,你又不可能逃去香港。  因為他認為我當時的工作、收入是很好了。所以他神侃了一下午。而我也第一次知道了沙頭角過去就是香港。知道深圳、羅湖、蓮塘、知道香港人很有錢。很好賺錢。  但有一點讓我遲疑了,他說,逃去香港的人一旦抓住了,只要坐牢。讓人發(fā)現(xiàn)叫站住,沒有停下來的,巡邏兵可開槍。坐牢沒有什么,死都不怕?烧媸亲屓碎_槍打死了,就不值得了。  有了變的機會,我豈能放過。幾天之后,他要回部隊。來看我,我們又聊了一通。這時我又知道蓮塘最近香港。從長嶺到沙頭角方向最多人逃過去。白天巡邏的人少,傍晚巡邏的人反而多。我也知道了進深圳需要辦邊防證。否則連深圳都進不了。  我特意問小張,到深圳的路費、時間。如何坐車。他當時跟本就沒有在意我順的意義。都詳細的說了。還告訴我,要是真的去深圳,沒有邊防證可請人帶進去。在廣州火車站對面有一個賓館,有中巴車去深圳,中巴車就可代辦邊防證。他的這一細節(jié)讓我省了很多麻煩。  他一走,我就開始計劃離開單位的事。雖然我一直在準備。可我沒有想出對父母說要出門的理由。自從上班單位就沒有叫我出差過,突然要外出,根本尋不出一個合適的借口。  心里更不愿意拋下父母不管不顧?杉依锏纳钆c單位的現(xiàn)實,當時我判斷,幾年內(nèi)我根本沒有出頭的機會。也就是說,我的青春必然是混過去。別說是結(jié)婚,就是供養(yǎng)正一天一天老了的父母我也無能為力。  可我又不愿意在山包子上呆下去。時間就越來越難打發(fā)了。別說是工作,就是坐起來都沒有心情。在床上呆了兩天,終于讓我想出了兩一其美的辦法。請病假,單位的人多。為了多賺一點錢,誰都愿意替人頂班。別說是頂一天,就是二十天,只要有人頂班,站長是決不會過問的。  86年3月18號。這天是我的生日,我準備好了一切;厝タ戳烁改,吃了一碗面。我就去了我爺爺、奶奶、外公、外婆的墳上,規(guī)規(guī)矩矩的叩了九個頭。在三座墳前(我爺爺奶奶合藏),我大聲的說了出來,我肩上的責任太重,如果爺爺、奶奶、外公、外婆你們在天有靈,就保佑我此去順利,如果我還能回來,我一定會帶上香火。現(xiàn)在這半生不死的德性,每次上墳,連香火我都燒不起。當天晚上去了我姐姐家。第二天我又彎回家里,幫父母做了一會事。  出門時,我沒有敢回頭看父母,到了家對面的嶺上。我跪了下去,對著我的家門,(它雖不象一個家)。可它畢竟是我生長的地方。我一連叩了無數(shù)個頭。我沒有敢再嚎叫,心里在告訴自己,此一去將不知何時再會再回來。父母。別怪我,兒不孝,但只要我沒有死,不久我就一定要我衣錦還鄉(xiāng)。  在回山包子的路上,我不停的告誡自己,逃不出不去就不去。十天為期。不行就回來,決不能死在外面。  在山包子上,我給我父母、哥哥、姐姐留了一份信。很短。告訴他們我走了,目的地是香港。如果三個月內(nèi)沒有我的信。那我一定是死了,何處青山不埋人?贍養(yǎng)父母的責任就拜托哥哥、姐姐了。就當爸爸媽媽沒有生我。  我將當時我的工資與積蓄都翻了出來。共計有383。57元。我?guī)Я?50元。余下的我用信紙包好與我的信一同放在我的“抽屜”里。當時讓幾個同事安排頂我的班。我故意安排了二十天,當時我還想給自己留一條后路。  86年3月20日上午9點。我只提著一個包,兩件衣服,一件背心,口袋里350大元。離開了山包子。  當我踏上火車時,我哭了。因為此一去,不知是否還能回來。但當火車起動。我就止住了淚水。因為我沒有再后悔的機會。路-----已經(jīng)開始!生死我都必須走下去! 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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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復人 hiqueen 發(fā)信 發(fā)帖:22 回復:636 注冊時間:2004-02-09 18:52:19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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